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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路弯弯
(2021-04-27 04:10:25) 说说大全 -
我年过半百,人生苦短,活在世上这么多年,可以说走过许许多多长长的道路,阅历过数不清道不完的人生往事。在记忆的长河里,我下乡驻村,顶风冒雨,访贫问苦,走过崎岖不平的山间羊肠小路;我南国旅游,乘坐飞机,头顶烈日,走过海南天涯海角沙滩路;我串亲访友,乘坐轮船,从重庆过武汉再到九江走过长江水路;我南来北往,或求学或工作或看病或旅游走过无数次铁路;现在生活在大城市,我每天都行走在公园甬道、大街小巷的柏油马路和平平坦坦的水泥路、高速公路。几乎生活的每一天,只要迈出家门,就要走路,可是,最使我刻骨铭心念念不忘的还是那条条弯弯的乡路......
在那少不更事的童年、懵懂青涩的少年和青年期间,我对家乡的记忆最突出的有两点,一是贫穷落后,温饱不及;二是土路难行: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何以见得?我记事时是人民公社大集体,吃的是“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半年瓜菜半年粮,每年春天闹饥荒。“吃粮靠救济,花钱靠贷款,物资奇缺,凭票供应。穿戴更是破衣烂衫,“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20岁了,穿的还是父亲退役的破衣服,褂子裤子都是补丁摞补丁。到了1987年,老家农村还没用上电灯,全靠点煤油灯照明。乡间的道路别提啦,晴天“洋灰路”,雨天“水泥路”。即晴天土路被太平车(四轮木轱轮车)、马车、架子车、拖车(一种犁地时拉农具的木制车)碾轧得尘土飞扬,一遇大风,更是形成沙尘天气,严重地污染空气和环境;雨天土路水掺泥,更是一踟一滑,黏土粘脚,走起路来十分困难。那个时候,多么羡慕城里人啊,天天走柏油路,后来走水泥路。
乡路弯弯,它指引我读小学,上初中。我从上小学一年级起,就每天沿着自己的家门到李大庄学校的1里路途来回奔波。从2年级起到4年级止,我沿着自己的家门到朱寺桥学校的2里路途反复奔跑。严格地说,这4年我只是在一间两间的民房教学点里读复式班,一位男老师要教几个年级的30多个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可以说是在家门口上学,正好符合幼儿年龄小体力弱走不远的实际,农村的孩子家长开明能让你念书就不错了,哪管是天晴路好走还是阴雨土路泥泞?更不会享受城里的孩子的娇惯,上小学几年都是家长来回接送。到了升入高小,读五年级时才第一次踏入了4里外的相邻大队正规学校——张坡完小,而此时已有六、七、八年级。没上多长时间,就出现“停课闹革命”红卫兵、红小兵批斗老师的现象,正好我那时又瘦又小,嫌羊肠小路既远又难走,每逢下雨上学,深一脚浅一脚,就像是在和泥土拼命斗争,这时不让上学了,也好歇歇脚,回家天天放牛、割草、玩游戏,自由自在极啦!
到了1969年春,正值“文革”高潮时期,社会上跳“忠”字舞,在毛主席祝愿墙前搞“三忠于、四无限”的早请示、午祝愿、晚汇报”正在广大农村、机关、学校盛行。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上八次接见全国红卫兵的新闻纪录片在8里开外的梁桥大队上映时,我不顾土路泥泞又距离远,硬是跟随大人跑个来回,累得我三天还腿痛。等到1970年春,我大队开办五年级教学班,也是响应毛主席的“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五.七指示”精神,大办农村教育,在谢庄大队是小学五年制最高年级,教室就设在大队部五间办公室的其中当门三间,上学的路途却缩短了2里,以至于后来的两年初中,我都是在这条1公里多宽宽的土路上奔走求学的,好者是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再遇下大雨天,土路再难走也比以前有力气啦,也不怕旱天大路上尘土飞扬风沙弥漫啦!
乡路弯弯,它指引我读高中,当民师。1973年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30华里外的县城高中。第一次出远门,对一次沿着10里乡间土路迈上了由柏油铺就的20里的驻新公路,那“小小扁担三尺三,一头竹篮一头面。竹篮盛的是窝头,一周口粮早晚餐。面粉就是擀汤面,一半薯干掺豆面。中午面条全靠它,四两稀汤两碗饭。网兜馏馍大锅蒸,饭场抢食真难堪”。两年的高中生活,每周都靠自己的铁脚板,往返两趟丈量着每一尺乡间土路,也用自己的铁脚板,无数次地丈量着校内校外每一寸砖渣路。从两层木质寝楼到砖混结构的平房教室,从教室到伙房到大操场,砖渣路显示出了它的巨大优势:无论雨下的再大,只会弄湿母亲手工做的千层底布鞋,咋也不会再蹅泥巴,和乡下相比,感到很满足,优点多多,最起码点灯不用油,电闸一推,开关一拉,明晃晃亮堂堂的电灯教室里灯通明,那是多么地神奇呀!仅就点灯和路面两条相比,城乡差别是多么地大呀!怪不得乡巴佬陈焕生进城——啥都不适应,一切都是那么洋气,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也正是有了这两年高中深造的机会,才使我这位土里刨食的后生大开了眼界,在批林批孔的运动中也增长了不少文化和社会知识,生活习惯也有了部分地改变。比如,在乡下,再见到口吐白沫的驻队干部早晚刷牙,不但不会感到新奇,像过去到处吆喝:“一头有毛一头光,戳来戳去冒白浆”,而且还会模仿他讲究口腔卫生,满嘴口臭的现象从此不再出现,带头刷牙已是我当三年民办教师所坚持下来的唯一事情,也算是为家乡文明所做的破除世俗、不足挂齿不值一提的小小贡献吧!也正是这三年的当民师,我才又无数次地体验到农村的道路难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柏油路、水泥路、砖渣路的无比舒适和优越。当然,我们的中原黄淮大平原,家乡的土路再难走,也没有唐代诗仙李白所描绘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感慨!至少没有险峻坎坷、没有荆棘遍地、没有豺狼挡道、没有蟒蛇出没,有的只是两腿黄胶泥,两脚黏褐土。
乡路弯弯,它指引我读中专、当教师和国家干部。1976年结束十年“文革”,次年冬我和本村20多名往届高中生,踏着乡间弯弯的土路,步行参加了恢复高考后的首届笔试,县城一小考场留下了我的足迹;县党校留下了我参加初选体检的身影。1978年5月24日,我又被汝南师范录取,首次骑着自行车90华里,沿驻新公路飞奔到学校报到,我像一只小鸟,终于有一天飞出了家乡,飞到了豫南著名的中师学府继续读书深造。校园里的砖渣路因我们的亲手劳动而改变为煤渣混凝土路,我走在这样的路上不足二年,就像小燕子出窝了,我又飞回了生我养我的家乡——双庙,踏着泥泞进到双庙中心学校,任教于初一班语文教师,一年后同样是脚踏泥土,进到双庙联中——往昔的高中(因高中合并办成联合初中),离家仅有8里路。因我此时已结婚生女,每到周末几乎是都要骑自行车,沿乡路弯弯和家人团聚一天。故家乡的每一条大道小路、每一条沟河港湾、每一座桥梁河闸,都留下过我童年的欢声、少年的笑语和青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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