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座山

文/闭剑东

我的父亲是座山，这是我父亲在我心中所烙下的最鲜明的人生印记。

我的父亲是座山，一座巍然而立的大山，靠着着这座大山的呵护，我由一个顽皮农村小孩一步步成长了一名戍边的军人，由一名懵懂少年长成了一名合格的军人。对于父亲的恩情，只言片语是难以表述完尽的，当边关的明月再次高高挂在苍穹时，当满腹的乡思再次涌漾在心畔，我终于敢于在一种寂然的意境里让我心中那些与父亲依依相关的情愫悠然而萌，同时也让我对父亲的那股无限的崇敬之情得以小叙，是的，关于父亲的思念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犹记得我五六岁那时，我特喜欢抱着父亲的大腿打转，至今我仍清晰无比记得当时的感触。我转着转着，抱着父亲的大腿转着，我仰头看着父亲，发现父亲特高达威猛，把脸贴着父亲的大腿，我能感觉有一种浑厚的温暖在慢慢地浸染着我幼小的身躯，那温暖特醇，让我稚嫩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的感染，让我第一次领略到了父亲的慈爱，朦胧中，我本能地知道父亲就是这个家的靠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父亲就是这个贫穷的农村小家的真正主人。

小时候，家中特穷，一方面是由于我母亲常年患病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家中底子薄，经不起太多的折腾，那时候，我祖父刚刚得到平*，每月也领到了几十月的农村教师工资，但这远远不足以弥补那场席卷中国长达十年之久的风暴给家庭带来的巨大摧残。我父亲是在他32岁的时候才结婚的，而且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他纵然有天资也只能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在我母亲患病的日子里，我上学时每年才十五块钱的学费也是在老师多次催促下也往往是在期末的时候才能交齐，有时回家问父母要钱去交学费我总能听到母亲那我最不想听到的话语——没有钱，不读就算，回家给我种田。父亲当然是不会那样吼我的，他总是向我保证有钱了就会给我拿去交的，而他的保证总是在我多次的抱怨后才得以兑现。那时的父亲是不能向别的男人跑到广东去打工的了，因为有我那患病的母亲和我们几个小孩的“拖累”，我父亲最终是选择了坚守在那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劳作、养家、奔波，忙里又忙外。

我的父亲文化水平不高，只读小学五年级就因为家中经济难以为续就回家担当起养家的重担了。那时候，我祖父因为老师的身份被划成“右派分子”在政治上是彻底翻不了身了，不但失去了老师的身份，而且还压制了足足二十来年，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才得以平*，恢复了教师身份，补发了工资。我祖父生养有五个孩子，我父亲是他的最大的那个孩子，为了不让家人饿肚子，我听我父亲说他曾和我的二叔两个人在寒风凛冽的日子里在深山里烧炭，然后挑到离家二十公里远的广西宾阳县黎塘镇去买，等卖得钱了才能买上家中所急需的粮食以及别的必需品，一家人也才至于挨饿。每次我听到父亲说到他的这段往事时，我总能悟出我父亲所吃过的苦有多重，所走过的路有多难。艰苦的日子并不能磨灭我父亲强烈的上进心，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缘去读书、去识字、去写字，到他成年后他已经能通读《四书五经》、《资治通鉴》，能独立攒写楹联、懂得民间的地理风水学、能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他所学到这些知识都在他以后养家糊口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换句话说我父亲是以一个小学生的知识水平做出高中生的答卷，以半个文化人的姿态在那个大山怀抱中的小山村默默耕耘着，他心里在想啊，再苦也要送孩子去读书，再累也要孩子读好书。是的，我父亲做到了——再苦也要送孩子去读书，再累也要孩子读好书，他用着劳累的身躯支撑起了只有一亩三水田两亩多旱地的农家，让这个家里的五个孩子都能读上书，吃饱饭，让这个从来没有多少余钱的家出了两个大学生、三个高中生，两个军人，太了不起了，这在我们老家那个山窝窝里是最了不起的成就，别人做不到而我父亲却做到了。而今想起过去我父亲付出的艰辛努力我亦是满腹辛酸啊，我在想啊！我父亲不是山那是什么？我永远为我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骄傲。

我清晰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养大圈子里的猪，我父亲会在忙完地里的活后到田间地头采集能供猪吃的野菜，而那猪也足足要养到十个月才能出栏，这期间父亲不知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多少的艰辛。虽然我父亲脾气是有点暴躁，他教育孩子的方式大多是棍棒式教育，他的三个男孩不知道挨了多少他的鞭子，尤其是我那个调皮的弟弟是被他收拾得最惨的一个孩子，虽说我不认同我父亲的教育孩子方式，但是我却不会怨恨我父亲，因为我知道他永远是为了我们好。在我的成长历程上，我父亲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个人了。他教育我做人要骨气无论也不能去偷去抢别人的东西，这句话我是注定牢记一辈子的了。在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曾经在吃完午饭后偷偷地跑到教室里去偷拿了别人的小刀和铅笔，后来被别人发现了告诉我父亲，我害怕得逃一天的学，在一段灌溉用的水沟里足足躲了一个下午，后来我还是回家了，我已经做好挨打的思想准备了。不过这次我父亲并没有打我，他只对我说：孩子，做人要骨气啊！千万不要去偷人家东西去拿不该拿的东西，小时候是偷小刀和铅笔，长大了就是偷钱偷牛偷车，到头来就偷到监狱了。听着父亲的话，我的眼泪的止不住地往下流，自此，父亲的一席话让我真正地懂事起来。是的，做人要有骨气，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做人的骨气。贫穷不是行偷盗之事的理由，惟有老老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才是正事，这是我父亲教会我的，必将影响着我一辈子。

感谢我的父亲，是他的不懈努力与坚守让我从容地走出了大山，在大学的教室里汲取知识的甘露；感谢我的父亲，是他给了我坚强面对一切困难与挑战的勇气，是他那山一般的身影指引着我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是他山一样的伟岸让我领悟了什么是父爱的伟大什么是父爱的真谛。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父亲对我说过的一句话，那是我离开家门前往广西南宁读大学的一刻，满头白发的父亲为我戴上了红绸子，他一脸正气地对我说：孩子，到大学要安心读书，不要顾忌家里的困难，我告诉你，我和你妈就算是砸锅卖铁卖稻谷卖玉米卖油也要把你培养成才。这是我听到过的父亲最有分量的一句话，最有感染力的一句话，牢记着父亲的这句话，我在大学里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学习、积极上进、勤工俭学，过国家大学英语四级，能熟练运用两门外语，能写作、会搞宣传报道工作，所以的这些也让我在毕业的时候顺利地加入人民军队的行列中来，这一切都是顺着我那山一般的父亲的意一路走下来的，他最高兴的是我能大学毕业就进部队服役，他最骄傲的时刻的是听到别人说他有个儿子在部队里当干部，这是他和我闲聊的时候对我说的，他说农家人能出个大学生不容易，而农家大学生能毕业后进部队当干部更不容易，要好好珍惜这份工作啊！

感谢我的父亲，他虽然已经不在人世间，但是他却永远活在我心中；感谢我的父亲，用他睿敏的心智，铺就我成才的道路。用他不懈付出，开创孩儿的美好未来。而当这美好一步步到来时，他却尾随我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去了，这是多么令人扼腕的事情啊，为了节约下治病的钱，他把自己的病一拖再拖，以致于由易治的痔疮演变成了可怕的绝无治愈可能的直肠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善而亲不在，这是最无奈的境遇，当我正想好好孝敬为了我操劳一生的父亲时，他却因疾病而无福享受，徒留一份份遗憾长栖于我心。也许吧，就算穷我一生的时光，也读不尽我父亲的坚韧，也阅不完他的深沉，也品不尽他那山一般的伟大。

我的父亲是座山，一座永远高耸于我心的山；我的父亲是座山，一座永不轻易言败永不轻言放弃的山，这座山出产坚强与勇毅，这座山出产自信与自豪，这座山虽贫瘠而是富有，这座山虽闭塞却不失开明，我深深地敬重这座山，我打心底佩服这座山，正是这座山，让我才有那么多敢于拼搏的勇气；正是这座山，才让我的生命如此精彩。我的父亲是座山，我心中永恒的山，在巍巍国门下，在漫漫边关上，我选择用着苍白的文字来追忆这座在我心中永远巍然而立的山，不为别的，我只想对着那座山说，我已经成长为一座山，一座永不轻言放弃永不轻易言败的山，我不会后悔，屹立成父亲那般的一座山。别了，父亲，我心中永远的大山，别了，永远高耸入云的父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