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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坊里的故事
(2021-02-01 02:28:47) 说说大全 -
村西头的杨树林里,有一占地大约三十亩地的林业大院,靠西北侧有一排草房,是我们大队制作地瓜粉条的作坊,归我们村集体所有,算是我们大队增加收入的唯一村办企业。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一个村里能够有这样一个创收的项目,是很不错的。
粉坊里有一口大锅,门西侧靠南墙垒的,锅台是水泥抹平的,不怕水不怕碰,和普通农户家里的土灶相比,很是高档。青砖白灰垒的烟囱沿南墙伸出屋顶好高,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年代,仰望之间,在绿树丛中,很是养眼。正对屋门的北墙上,是一个水槽,直通屋后的杨树林地,那里有一个圆形的贮水池,据说,村干部为了村民汲取生产废水喂养家畜而专门增建的,我们姊妹几个就经常前去抬水拌料喂猪。东侧屋里是一台用柴油机做动力的石磨,用来磨碎地瓜碎块。房前的屋檐下,建起了东西方向的约十多米长两米宽的小平房,里面顶端支起了龙骨架,那是用于挂起粉条的。小平房用于硫磺熏制漂白粉条,那时,人们对于食品安全的认识很不到位,甚至认为熏制的是最好的哩。
洁白硕大的粉团每个有六七十斤,排在门前的空地上,在蓝天白云下,衬着青草绿树,很是好看。粉团干燥后,被挨个摞起来,储藏在东侧的房子里。屋里面还有货架子,存放着待卖的粉条。
粉坊开始营业时,院子里没有水井,是要到武河里挑水的,十多个社员一起挑,伴随着扁担的吱吱喓喓,沿途洒下了不少的水,久之,尽管沿途是白沙地,沿路的小草有了武河水的滋润,也都比其他的地方茂盛许多。
后来,随着地瓜粉条的销量产量加大,大队干部不得不决定开挖水井。村支书拍板,水井选址在院子的正中间,林业里组建了挖井队。说干就干,林业里的十多个少男少女组成的挖井队很快就搭好了定滑轮,找好了缆绳,拴好土筐,他们用三天的时间就挖到了七米深的地方。由于这里是沂河武河的冲积区,地下是沙土,一层一个样,很少有粘土层,再加上离河不足500米,所以打井队挖得小心翼翼。因为在八米的地方,泉水会很多了,如果开挖有停顿,泉水会导致井壁坍塌,再次清理会费工费时的。于是,在林业主任的同意下,队员们都同意要在晚饭后加班打井,因为多吃了一顿加班饭,又许诺增加一个工分,在“大干快上,夺取革命生产新胜利”的口号声中,在两盏亮如白昼的汽灯下,大家的干劲很高。后来,在热火朝天的场面里,一个汽灯灭了,大家不去管它,继续干活;一个识字班青年的扁担折了,她换了扁担继续干。我们不知道汽灯的自灭和扁担的折断和《唐雎不辱使命》中唐雎所言“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有什么神似,也许应该说是兆头不好吧,就在大家觉得要收工的时候,塌方了:一个在井下挖土的年轻人被埋在了泥沙下,另一个仅仅露出头部,大声呼救着••••••
情况万分紧急!民兵连长站了出来!他快速在腰里拴上安全绳,带头降了下去,紧接着,又通过定滑轮下去了两个,他们首先拽起露着头的那个,然后,四人合力挖掘埋在泥沙里的那个。••••••
不久,井上的人们欢呼了起来!几个识字班的女青年喜极而泣!
五个人陆续升到顶了!
民兵连长是最后一个到达顶部的!
后来人们多次探讨这次井底抢险成功的原因,基本上就两条:首先是民兵连长带头,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反应快速,抢占了先机;二是这个井底是沙子,宣松,挖掘不费事。
粉坊的井还是打好了,深达九米,井壁用的石灰石是从十公里外的庆云山买来的,错落摆放、垒叠有序。井口据说是用“国防水泥”浇筑的,外形好似一个巨大厚重的“孔方兄”。井边架起了水车,一人就可以绞动齿轮把柄,清冽的井水就会随着吱吱嘎嘎的声响,顺着水槽源源不断地流向粉坊。
据一位麻脸护院老人说,就从粉坊打了水井后,他曾经在大院遇到过黄大仙。林业大院里的各个角落堆满了修剪果树捡来的果枝,经年累月,加上落叶积累,为不少的小动物提供了庇护场所。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里,睡觉很浅的麻老头听到屋外有类似马扎挪动的声音,他咳嗽一声,起来,透过格子窗,看到一个头戴破斗笠的矮个子小老头正在井边喝水。麻老头仗着手中的柴插,走出房门,厉声喝道:“谁,你怎么进来的?”
“哦,麻老头,你好!”那个“人”转过身带着刺耳的语调说。麻老头看清了——那是一只带着斗笠,犟装人形的黄皮子。
黄皮子作了一个揖,谦虚地说:“我们做邻居几十年了,我今天来拜访你。”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麻老头不耐烦地说。
“哦,就是,就是,你老人家看看我像人不?”
据说,如果一个灵兽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如果能够得到人类的认可,它的修炼会再上一个台阶的,对这一点,麻老头不会不知道。可是麻老头却说:“滚!滚!畜生,你哪里有个人样!”
黄皮子跌足顿首地叫到:“苦也,苦也,我的百年修为被你个骚老头毁了!”然后,它窜入柴堆不见了,只有那顶破斗笠留在井边。
人们也都只是听麻老头说此事,却没有第二个人亲眼见过黄皮子。有的人说是黄老头故弄玄虚吓唬人的,是让捣蛋虫害怕而远离大院的;也有的人说,老头说的是真的。1988年,麻脸老头孤独逝去了,有关他的奇遇,我们的确不得考证了。
粉坊里的买卖业务红火到了实行土地承包制时就停止了。林业大院当做了全大队的耕牛圈,熏房首先被拆除,设备工具逐渐丢失,直至草房坍塌,唯有青砖烟囱一直矗立到了1990年,直到被地基的新主人推倒。
水井也是1990年被填埋,成为村里东西向主干道的一部分了。那个力主扒井、填井的人,填井后的身体一直不好,没有高寿。据有人说“当年填井时,他的魂魄就早已经被井龙摄走了”。直到现在,井口所在位置的路边,还有不少自井口扒出的青石块堆在那里,至今没有人敢动了。
粉坊,见证了一个时代的风雨,记录了社会变革的节奏,完成了特定历史时代的使命,永远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编者按】:村办企业粉坊,见证了一个时代的风雨和社会变革,随着现代企业的发展壮大,村办产物及故事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中。作者文字朴素、记录了一段历史故事,值得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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