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跟小孩在一起，你才能知道自己是个见识短浅的成年人。

　　我在其他方面资质平平，但当妈好像真的有点天赋，跟女儿在一起总觉得时间飞快，快乐的快。写过《黑客与画家》的程序员投资家保罗·格雷厄姆曾在《LifeisShort》一文里说：家中小孩尚且年幼值得你庆幸，因为他们会敦促你把时间花在真正的紧要之处——他们身上。他们会在你刷手机时抓住你的袖子恳求“能和我一起玩吗？”而极有可能，这是帮你避免荒废人生的最佳选择。

　　如今，我无法每日每夜陪伴在我的小孩身边，但没关系，至少可以让记忆里那些印象和场景，那些话语，神情，音响和姿势缓缓发酵，等很多年后，小孩长成大人，看到妈妈眼中的自己，应该也能感受到拳拳的爱意吧。

　　说吧，记忆！

　　我和她脸贴着脸看一册很大的纸板书，我随手一指，这里写的是“这里有草莓”，这只小猫站在下面是不是想吃草莓啊？她果断摇头，不是，小猫要吃的是小老鼠。我定睛一看，果然木板下面还潜伏了一只老鼠。只有跟小孩在一起，你才能知道自己是个见识短浅的成年人。

　　想拉她起床，她似醒非醒，口中叫唤“没睡好”，我就窝在她旁边，像母狗闻小崽一样使劲儿闻她皮肤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暖香。我是一只哺乳动物，这错不了。

　　给她洗澡，用印有龙猫的小毛巾帮她擦身体，顺带回忆刚生出来时那个粉色的小肉团，她无所谓妈妈的煽情，自顾自地给鸭太太鸭宝宝汪汪队排演戏剧，玩累了，就趴在澡盆里准备游泳。

　　趴在地上用嘴咬着小帽子到处爬，我说你怎么不用手抓呢，两三秒后，才想起动画片汪汪队里的小狗都这样拿东西。

　　见到陌生人，她总是第一时间指着我骄傲介绍：“这是我妈妈”，老母亲顿感脸上有光。

　　外婆为了御寒给她买了条很厚很厚的棉裤，出门前要给她穿上，一脸不乐意，咆哮起来“穿不动，穿不动”，这三个字一开始让我纳闷，哪儿学的啊？回味再三，觉出了滋味，真是形象，一个两岁小孩自如地从“拿不动”切换到了“穿不动”。

　　每次临行前一晚我都会郑重告诉她，妈妈要回北京工作了，但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她从不哭闹，安静地就像河面上漂着的一只小黄鸭，所有动作都在暗中进行，她把对我的依恋慢慢转移到外婆身上，重新跟外婆套近乎，晚上要跟外婆睡。她的“成熟”强壮了母亲脆弱的心。

　　一起读绘本《吻飞了》，她总会向空中送出飞吻，然后潇洒地跟这个吻挥手拜拜。

　　爸爸要回北京了，问她要不要跟爸爸一起走，她说不要，要跟妈妈在一起。过了半晌，沉吟一句：爸爸好kuo怜。

　　睡前她把枕头背在背上，说“我是小蜗牛”；把小薄被围在身上，“我要去海滩”；把厚被子铺好，坐上去，“给我车钥匙，我要开车”。这时我会觉得人家根本不需要那些被大人命名为“玩具”的东西。

　　保罗·格雷厄姆还说：母亲去世后，我很难过，不仅仅是因为想念，更是因为当初本应该做的却没有去做而心存悔意。现在我的大儿子已经7岁了，我当然也很怀念他3岁的样子，却没有任何遗憾，因为我觉得我们已经收获了一个父亲和三岁孩子在一起的最佳版本，我用尽力气品味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和每一秒。

　　是的，在我的微信公众号“怪兽小书局”里，我也努力记录下和孩子在一起的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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